《殘春》	 
	昨天我瓶子里斜插著的桃花 是朵朵媚笑在美人的腮邊掛; 今兒它們全低了頭,全變了相:-- 紅的白的尸體倒懸在青條上。 窗外的風雨報告殘春的運命, 喪鐘似的音響在黑夜里叮嚀:“你那生命的瓶子里的鮮花也 變了樣:艷麗的尸體,誰給收殮?”	 
	選自《志摩的詩》
	戀愛他到底是什么一回事?
	他來的時候我還不曾出世;
	太陽為我照上了二十幾個年頭,
	我只是個孩子,認不識半點愁;
	忽然有一天——我又愛又恨那一天
	我心坎里癢齊齊的有些不連牽,
	那是我這輩子第一次的上當,
	有人說是受傷——你摸摸我的胸膛
	他來的時候我還不曾出世,
	戀愛他到底是什么一回事?	 
	這來我變了,一只沒籠頭的馬
	跑遍了荒涼的人生的曠野:
	又像那古時間獻璞玉的楚人,
	手指著心窩,說這里面有真有真,
	你不信時一刀拉破我的心頭肉,
	看那血淋淋的一掬是玉不是玉;
	血!那無情的宰割,我的靈魂!
	是誰逼迫我發最后的疑問?
	疑問!這回我自己幸喜我的夢醒,
	上帝,我沒有病,再不來對你呻吟!
	我再不想成仙,蓬萊不是我的分;
	我只要這地面,情愿安分的做人,
	從此再不問戀愛是什么一回事,
	反正他來的時候我還不曾出世!